一声清脆的响指打破夜的寂静。
仿佛是命运奏响的邪恶序曲,一簇火苗瞬间蹿起,并肆无忌惮地在木屋里铺展开来。火焰舔舐着木头的边缘,发出“噼里啪啦”的声响,仿佛是木头在痛苦地呻吟。随着火势的蔓延,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,那是木屋在烈火中挣扎的气息。
一场大火就这般毫无征兆地降临风临聿都郊野那片静谧之地。
熊熊燃烧的火焰,妖冶而热烈,如炽烈的爱,不知所起,不顾后果。它疯狂地舞动着,将整个木屋吞噬其中,红色的火舌不断跳跃,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化为灰烬。
火焰之中,一人身着黑袍静立如雕塑,跳动的火光在他空洞的眸底投下摇曳的暗影。他双手自然下垂,没有丝毫的慌乱,仿佛这场大火与他无关。
“业火烧死的人...”他张了张嘴,发出嘶哑的低语,“连魂魄都会成为它的养料……烧吧……哈哈哈……烧吧!”
远处,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黑袍人微微抬起头,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,仿佛在期待着什么,那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,显得格外阴森恐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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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说,近日在聿都燃起的火灾,背后都藏着秘密。而在大火中死去的人,灵魂将被业火邪魔所吞噬,永世不得超生。
由此,城中人人谈火色变,聿都的夜,被诡异的流言搅得人心惶惶。
“听说了吗?城南又起火了。”
“这月第三起了..……”
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言,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正摆在眼前——那个在城南大火中确认身亡的少女,此刻正随着马车,朝御猎府行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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聿都皇城西墙一侧,御猎府。
御猎府是聿都专门为降妖除魔而设的府衙,御猎大将军万俟禹主事,直接听命于王爷南宫岚。府内设四司:镇邪司,主刑审;巡夜司,掌巡视;追魂司,专抓捕;案牍司,理文书。
夜色中的御猎府巍然矗立。
林柒羽踩着脚凳下了马车,一抬头,就看到门楣悬着玄铁匾额,上书“御猎府“三个鎏金大字,笔势如刀,正门两侧立着丈余高的狮子石像,五级台阶上朱漆大门钉着九九八十一颗鎏金铜钉。庄严中透露出一丝阴森。
林柒羽环顾四周,发现先前那只口吐人言的老虎与翠羽雀鸟已不见踪影,取而代之的是两名身着暗蓝色官服的俊秀青年。而昨夜那个紫眸如星的救命恩人,此刻瞳色已恢复如常,变成了澄净的琥珀色。
林柒羽心中正满是诧异,忽闻镇邪司檐角悬挂的青铜铃无风自动,发出一阵清脆而诡异的“叮铃”声,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。她不禁抬头望去,刹那间,心头莫名涌起一股不祥之感,却又难以名状其由。
一人自大门而出,十分恭敬地与她那救命恩人低声呈禀了些许事宜,随后他们就带着她,穿过仪门便见主殿,过了一个蜿蜒的长廊,来到御猎府的东院——镇邪司。
踏入内堂的刹那,一股寒意袭来,令林柒羽不禁打了个寒颤。抬眼望去,但见堂上早已森然罗列座次。
高台之上,设有三席。左右两侧各坐一人。左侧男子身着一袭玄色官服,乌纱帽下,银发如霜似雪,面容俊美得不似凡尘中人;右侧金袍男子年岁稍长,眉目间凝着三分阴鸷,透着几分狠厉与算计,看着就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。
高台之下,十席朱紫满座,却在他们踏入时齐声俯首:“参见王爷。”
林柒羽这才惊觉——那个救了她的男人,竟是这里的王爷。
就在她岔神的片刻,对方已然坐去了高堂之上的主座,讥讽的话随他落座之后,便接踵而来。
“南宫岚,你这案子审得可真妙啊……”金袍男子抚掌冷笑,“死人复活,倒是出好戏。”
南宫岚执盏的手微微一顿,竟没生气,茶烟氤氲间他抬眸浅笑,“褚王爷既知是戏,何不静观终章?”
南宫岚——她默念这个突然得知的名字,只觉分外悦耳。
“南宫”二字自带古意,像是从话本里走出来的世家公子;至于那单名“岚”字,不知是山间雾霭的“岚”,还是惊涛拍岸的“澜”?
她悄悄抬眼,正对上那人轮廓分明的侧颜。堂上暖黄的灯火,为他镀上一层光边,剑眉之下,一双桃花眼深邃如海,冷冷睨向那讥讽之人时,却冷冽如出鞘的寒刃。
林柒羽心尖蓦地一颤。
她尚不知,这个让她移不开眼的男子,将会如何颠覆她的命运。此刻满心满眼,只觉得他就算是妖,能生得如此俊美,且能在这人间朝堂位极王爷,倒也是他的本事。
林柒羽原本还沉浸在高堂之上那俩美男子的惊人美貌之中,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大家的议论上来。
此刻,因她“死而复生”,堂上哗然四起。林柒羽这才惊觉,自己已然成为众矢之的。
大臣讨论,纷纷出言谋策如何处置。
“死者复生,此乃妖异!”
“臣认为此女必为妖魔所化,不然怎会有这起死回生的诡异本事?若不将其铲除,恐会祸乱朝纲,危及社稷啊!”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满脸忧虑,义愤填膺地说道。
“臣认为这事较为蹊跷,切不可仅凭表象就妄下论断。当细查之后再做定夺,以免错杀无辜,酿成大错。”另一位中年大臣眉头紧锁,谨慎地提出自己的看法。
“臣附议。此事确实需谨慎对待,不可操之过急。”又有大臣站出来表示赞同。
“臣认为……”其他大臣也纷纷各抒己见,一时间,堂上争论不休。
南宫岚漫不经心地问一侧的俊美男子,“拓大人,你怎么看?”
众臣喧嚷间,南宫岚指尖轻叩案几,漫不经心的目光转向身侧的银发男子:“拓大人以为如何?”
被称之为拓大人的男子冷然道:“当斩。”
这位拓大人的话音刚一落下,堂上顿时四下无声。
林柒羽也被他这么果断的两个字给惊愕住了,脑子一片空白。
所以这是什么意思?她平白无故穿越,然后这才故事第一章,她就得饮恨西北了?!
而且这人长得人模人样的,这么冰冷的话语,怎么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呢?良心呢?脑子呢?
我特么……
算了,穿越的固有剧情罢了,按照穿越故事的固有套路,她应该不至于会被处死。她努力压着情绪,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。
南宫岚听闻,也只是提了提眉。
而这时候,拓大人目光深不可测地扫过她,又补了一句,“如若她真是妖女的话。”
说完,他看了她这边一眼,意味不明。
南宫岚把玩玉扳指的手顿了顿,薄唇勾起微妙弧度——这似乎是令他满意的答复。
见她一言不发,南宫岚发话了。
“你倒也真沉得住气,他们都说你是妖女,你可要解释一二?”南宫岚朝她问道。
“我不是妖女,我是人。”林柒羽接过话,声音清脆地辩驳道。
“是不是人,不是你说了算。”南宫岚冷冷地勾起嘴角。
“如果判定我是妖,那也需要证据。”林柒羽在为活命争取,因此反驳的时候,毫无惧意。她也在赌,赌眼前从山林救她回来的这个男人,实际上的目的根本不是大费周章带她回来处死的。
“起死回生,这还不是证据?”南宫岚又问。
他这句质问,令林柒羽语塞。
“也许有什么药物可以达到假死的效果……而我也许就吃了这种药物,因此才死而复生的。”林柒羽想了想,立即想到一个点子。
“那,钉死的棺材,也能就这么打开?”南宫岚轻轻地笑了,但是嘴角勾勒着的,确实嘲弄之意。
被这么一说,林柒羽怔住了。她也不清楚,她恢复意识以来,就只记得自己伸手就出土了,然后她费了一些力气,才爬了出来。
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……”林柒羽刚才理直气壮的气势没了,声音逐渐变小。
“这件事,确有蹊跷,押入牢狱,择日再审。”南宫岚说道。
“南宫岚,可想清楚了,带回妖,将会给聿都惹什么麻烦,事后之责,你可担得起?”南宫褚又开始了他的冷嘲热讽。
林柒羽算是看出来了,这个南宫褚好像喜欢和南宫岚过不去。
“无需褚王爷操心,我若是你,就操心一下你那儿子,让他别口无遮拦闹事。”南宫岚冷哼了一声,笑言。
“你!”南宫褚被气得吹鼻子瞪眼。
“散了吧。”
南宫岚力压众议,将林柒羽收押牢狱,这本来,林柒羽还觉得他这个有点脑子,差点对他产生了好感。
她猜测南宫岚如果真要让她死,早在山林他大可不救她,不至于还要大费周章地把她带回来御猎府……但她也只猜对了一半。
他确实不是想要她死,他是想让她,生不如死。